【老鹰讲古】 竹排骷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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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老鹰讲古】

竹排骷髅

一个周未，笔者在珠山的【河滨山荘】里，认识了一位八十多岁的，原是西江木材水运局退休放排工老人，闲聊中，他讲了一个竹排骷髅古仔，零零星星，回来后，整理成文，与大家分享。

在山城梧州，有一条横贯两广的大河，叫西江。千年如斯，悠悠静淌。每当水涨季节，风夹着丝丝腥味，西江上各支流上便会不时飘来一两线竹排、木排，由远及近，那水桶般粗细的柳州杉和碗口粗细的毛竹，伴着声声棹的唉乃，宛若一条扭扭摆摆的金龙，穿过峡谷，跃过沙滩，闯波踏流，顺流而下------这是古往今来人们常说的西江放排。

　　清未民初年间，地处两广交界处的云开大山脚下，有一个村庄，叫六井村，村长潘塘，他垄断了村中清香大头竹和白善泥瓷器的贸易。一条滔滔西江连接着广州和六井村。为了把六井村的特产运到广州去，六井村出现了一个特殊的职业――放排。

　　以前放排只放清香大头竹，白善泥瓷器用木船运。后来，潘塘灵机一动，何不直接把白善泥瓷器放到竹排上？竹排漂到广州后，先卸瓷器，后拆竹排，可谓物尽其用，一举两得。

　　然而这样一来，竹排的价值增加了，放排人经常遭到抢劫，有的甚至丢了性命。两广打仗期间，西江流域的土匪多如牛毛。然而，越兵荒马乱，六井村这两样特产就越好销。因此，明知西江上各路土匪虎视眈眈，潘老板还是源源不断地派出竹排。可惜的是，竹排很少能抵达广州，除了牛哥的。这是何故？潘老板每次问牛哥，牛哥都笑笑说：“可能我的运气比他们好些吧。”怎么可能每次都有好运气呀，潘老板想，牛哥大概是怕别人来抢他的饭碗，才不肯说实话。

　　按照规矩，如果放排人不把货物送到广州，潘老板就可以拒付工钱；如果货物在途中被劫，就由放排人负责赔偿。这样一来，为潘老板放排的人越来越少，最后只剩下牛深。广州方面经常催促潘老板加大运输力度，别这样“细水长流”，让人干着急。潘老板见牛哥不肯说实话，决定亲自揭开他成功放排之谜。

　　潘老板暗中叫亲信用单竹（当地一种竹子，拇指粗细）给他做了一个棺材，里面放些干粮，他躺进去，盖好了，然后叫亲信把棺材抬到竹排上，再在棺材四周堆上善泥瓷器。这样就只能看到瓷器，看不到棺材的影子了。一切就绪后，亲信去通知牛哥放排。

　　此时是夏天。牛哥打着赤膊，只穿一条晒得泛白的梭筒裤。接到通知后，他一手拿着撑篙，一手拿着一只布袋和一个砂锅，走到江边。牛哥跳上竹排，亲信就解开缆绳。牛哥把手中的撑篙朝岸上一点，竹排顺江而下。

　　竹排轻巧地朝下游漂去，很快进入了广东境内。潘老板即使呆在竹棺材内，也能感受到竹排的漂流速度。竹棺材有许多缝儿，所以他一点儿也不闷。

　　中午，牛哥把竹排靠岸，拴好，从布袋里抓出几把米放进砂锅，用江水淘了淘，用三块石头搭成一个简易的灶子，把砂锅放上去，找来一些干柴草，煮起饭来。他从排尾那儿跳到江里泡了泡，估计饭好了，就水淋淋地上来，折根小树枝当筷子吃饭。
　　听到牛哥的咀嚼声，呆在竹棺材里的潘老板也饿了，他悄悄地啃起干粮来，渴了，就拿一根小竹管吸江水喝。
　　牛哥吃了午饭后，把砂锅洗干净，跳上竹排，拔篙继续放排。
　　第一天平安无事。
　　第二天黄昏，牛哥的竹排漂到一个偏僻的峡谷，江边一丛茂密的乌桕后面突然射出一只小竹排。小竹排上站着一胖一瘦两个汉子，他们身上都背着刀，手里拿着竹篙，正飞快地朝牛哥的大竹排撑去！
　　牛哥知道遇到劫匪了，他一边放排一边挥篙迎击，不让小竹排靠近，但冷不防被瘦劫匪手中的撑篙顶到了江里！两个劫匪跳到大竹排上，四下里看了看江面，不见牛哥的影子。
　　“淹死了，哈哈哈！”胖劫匪大笑。
　　瘦劫匪附和道：“这种水性也来放排，简直是送死！”

　　竹棺材里的潘老板暗暗着急：牛哥，你不是百战百胜吗，怎么这次却失了手，自己还丢了命！
　　天很快黑了下来。月亮升起来了，照得辽阔的江面一片碎银。两个劫匪一边啃干粮一边继续放排。
　　胖劫匪来到排尾，正要撒尿，突然“哗啦”一声水响，一个鬼怪猛地从水里冒出，胖劫匪惊愕地叫了一声：“鬼！”话音未落，那鬼怪就伸出两个利爪一下子掐住了他的脖子，把他猛地拉到了江里！
　　瘦劫匪听到动静，拿着撑篙走过来，他四下里看了看，波涛阵阵，江风习习，江面上只有茫茫月色而已，哪里还有同伴的影子？
　　“肥佬，肥佬……”瘦劫匪惊恐地叫着同伴的名字。
　　“哗啦！”那鬼怪又冒出了江面，瘦劫匪睁眼一看，同样凄厉地叫了一声“鬼！”正要跑，但那鬼怪的利爪很快掐住了他的脖子。瘦劫匪一声惨叫，“扑通”一声被拖到了江里，一阵气泡冒过后，江面又恢复了平静。
　　一会儿，牛哥水淋淋地爬上了竹排……

　　第四天，牛哥又一次遭遇劫匪，但劫匪得手后不久，同样遭到了“水怪”的袭击。
　　第五天，牛哥所放的竹排终于顺利抵达广州。卸货的时候，牛哥对接货的人说：“小心点儿，我们老板在竹排上。”
　　接货的人说：“竹排上没有其他人呀。”
　　牛哥说：“你们搬开瓷器就知道了。”

　　潘老板出来后，惊喜地叫道：“牛哥呀，难怪你每次都能顺利把货送到，原来你会驱鬼术！”
　　牛哥笑说：“世上哪有什么鬼？那是我防身的一件兵器。”牛哥说着跳到水里，潜到竹排底下，摸出了他的防身兵器。众人一看，原来是两把锋利的铁钩和一根绳子，呈“丫”状，中间凹下去的地方系着一个狰狞的骷髅。
　　牛哥说：“每次放排我都要把这件兵器系到竹排底下，如果碰到劫匪，斗不过我就故意落水，之后像水蛭一样贴到竹排底下，随竹排一起漂流。等时机成熟后，我就把我的拿手兵器抛出，克敌制胜。之所以要在兵器上系个骷髅，是要先吓劫匪一下，劫匪大多做贼心虚，经不住吓，一吓就乱了方寸。在他们还没有回过神时，那两把锋利的铁钩就已钩住了他们的脖子，之后我再用力一拖，把他们拖到江里喂鱼，免得他们再去害人。”
　　“如果你的铁钩没有钩住劫匪呢？”潘老板问。

　　“那怎么会？这是我跟一位道士学的绝技，叫飞钩。”牛哥笑笑，抬头看了一眼旁边那棵柚子树，“看我把树上那个长得最高的柚子摘下来。”说着把手中的铁钩朝上一抛，只听“嗖”的一声，两把铁钩朝那柚子飞去，“咔嚓”，左右钩住，牛哥猛地一拉，柚子就落了下来。
　　“那你怎么知道我在排上？”潘老板问。
　　“我贴在竹排底下时，透过排缝看到了你。”牛哥说，“潘老板，你不用担心，等我再放几次排，把西江上的劫匪消灭得差不多后，大伙就又可以放心放排了。”

　　果然，牛哥的绝技传出去后，劫匪们闻风丧胆，不敢再到西江上抢劫。大伙又可以放排挣钱了。

黄小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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