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金旺牛杂店特约】 老鹰讲古 〈十二〉 梧州人的“牛杂”气质

老鹰

【金旺牛杂店特约】

老鹰讲古

〈十二〉

梧州人的“牛杂”气质

话说香喷喷的萝卜牛杂是不少梧州人的至爱，如果看到许多梧州人，特别是年轻一族，一手拿着一个小小的纸碗，一手拿着竹签，站在最繁华的街头，无视来来往往的人群，毫不顾仪态地站在路边吃得津津有味的话。不用猜，一定吃的是萝卜牛杂。无论是繁华喧嚣的步行街、五坊路、大东上下路，还是在狭窄破旧的金龙小巷和龙骨冲口的【金旺牛杂店特约】，都可以见到飘着那种独特香味的萝卜牛杂店，多是一些小店，有时甚至就是一个窗口、一辆小推车。而那些捧着小碗、捏着竹签在那团团热气里大快朵颐的，或踎(蹲)，或企(站)，或浓妆，或淡抹，或素面朝天，但个个吃得油光满面，满嘴留香。外地人一看，斥之不雅；本地人却称，滋味认真正(味道真是好)。

子曰：“食色性也。”“食”是“人性”，而从食物也可看出人的性格。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牧民，自然是粗犷豪雄的，没有花里胡哨的讲究；三餐都离不得辣椒的川人，也注定是干脆直爽的，不会曲里拐弯的卖弄；而选料考究、刀工精妙、制作精巧、造型优美，最能体现儒家“食不厌精”饮食文化的粤菜菜肴，也透出梧州人的做人风格：儒气、精密、谦细、智慧。

在梧州，就是这一种食物，它的烹制过程虽耗时却也不算繁杂，只消细火慢炖，把其芳香气味完全逼出即可；它的颜值也不高，初看难以使人垂涎，口味更是与粤菜所走的清淡路线相悖，但它却几乎是每一个梧州人的至爱。每一个和风煦然的早晨，或者丝雨飘潇的夜晚，你漫步在古城的骑楼街道，或者穿行在狭窄的巷陌，时不时地总有一种熟悉的味道，如潮水般从店里源源涌出，迅速撵上你，如丝绸般捆住你的脚，拴住你的胃，让你全部的味蕾迅速集结起来整装待命……

是的，这就是牛杂！其他地方的人也嗜吃牛杂，但却并不似梧州人这般不折不扣、超乎寻常地嗜吃宝贝牛杂——若非亲睹，外地人根本无法凭空想象出来，为了吃上一碗心心念念的牛杂，很多梧州人愿意在凛凛寒风中排队长久等候。有不少梧州人，肠胃几天等不到它，整个人便六神无主，浑身犹如散了架般，走起路来更是无精打采……直至无法招架，快步跨进一间牛杂店，用一种秋风扫落叶般的架势，痛痛快快地把一大碗汤汁浓稠、爽口弹牙的牛杂填进胃里，脸上才浮漾出一种巨大的满足感与幸福感——这一刻，牛杂通过绑架梧州人的胃，彻底地俘虏了梧州人的心。

牛杂是梧州的小吃，街边巷尾的寻常小食，也常常透溢出不同凡响的艺术气质，这让梧州人吃出了优容雍雅，吃出了细腻玲珑，甚至吃出了百转柔情。但是，这只是梧州人的一个典型的方面。而在一家陈设简陋甚至略显邋遢的店铺里，在一口最为平常的黑锅旁，在一碗热气腾腾香气袅袅的牛杂前，梧州人却一改平日的细嚼慢咽你推我辞，而是在牛杂的不可抵挡的氤氲香气中，像一个刚从饥荒中逃离出来的人一样，吃得那样地干爽利落，那样地酣畅淋漓。从这豪迈吃法中，我读出梧州人的另一面：热烈、刚强、勇猛，甚至决绝！

奇怪么？事物本来就是既对立又统一的。如果你还觉得难以置信，请你随着我一起亲近梧州的一山一水，一同走进古城的寻常街巷，一步步地回到梧州的往昔，慢慢地，你就会听到历史深处的声声回响，听到冥冥之中先民的句句咏叹。你会发现，这块三江水口的神奇土地，她所哺育的代代子民，还有不为人所熟知的另一面。平日里，这另一面是潜伏着的、不露声色的。但每每于非常态的时刻，它的导火线却一点就着，进而如桂江春泛般迅速迸发出巨大的能量，充塞了整个梧州历史的天空……

穿过栉风沐雨的骑楼城，徜徉于古城的横街窄巷，你依稀还能感受到浅言低笑的深闺少女，于女儿墙邂逅风神俊朗的倜傥才子的残余流韵。为了这一段命定的情缘，盲妹巷的小伙子娶到金龙巷的淑女。勤劳勇敢的渔家后生，不畏权势所挟，解救白鹤仙女，勇斗恶霸，上演了一出鸳鸯江的惊世骇俗的“梁山伯与祝英台”的鸳鸯大剧！视金钱如粪土的老夫妻，演绎古老的“金牛夜渡”神话。

生活在梧州的这片热土上，撩开庸常日子的阵阵轻风片片细雨，我触摸到梧州人潜藏于骨子里的那股血性。是的，峥嵘岁月里，他们可以在江河恶霸猖獗祸害人畜时，纷纷勃然奋起，在龙母带领下，与恶霸恶神展开殊死搏杀，缓解了西江古昔之时洪流之灾，谱写了一首昂扬的生存之歌；在梧州，如果你懂得了牛杂，你或许就完全读懂了梧州人，完全读透了梧州这部有着2000余年的皇皇厚重历史大书！

你我，在梧州的街头走一走，

踏遍明清青石板。

祈祷时光倒流，

牵手把每个牌坊看透。

一路听那桂江春泛，

在深情演绎的柔美歌声中，

来到古城的刺桐树下，

来一碗牛杂，

真是人生一乐！